抖呀……抖呀……我的颤栗从笔尖和手指随着一次次地签名逐渐渗透到内心。一口气签了七八个。教练手指向哪我的笔就伸向哪,机械地写着同样的符号。再签下去,我一定会疯掉!之前听人说,签字手发抖的人都没能过关。我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了。终于签完了所有的名字!我暗暗地长舒一口气。
一扇蓝色的简易门把考生隔成了两个世界:静谧与喧哗、忐忑不安与袖手旁观。我和另一个考生面无表情故作镇定地坐在一条长木凳上等候命运的抉择。
天,黑沉沉的让人很是压抑。雨,诡秘地飘着,给万物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不远处,数十根高而细、红白相间的花杆和安置在各个关键点位上的摄像头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网中左右各有一台白色小车,车内的人正在默默地做着他们此刻最最严肃和认真的事情——倒桩。这是考驾证科目二的考试现场。
我身后的大房子里,两名工作人员在电脑前监视着前面考场内的一切动静。两名教练正用手机暗地里遥控车内考生:“往左打死、踩到。往右打死……”真是好眼力!片刻之后,终于轮到我了。等待我的是右边离考场稍远的二号车,我快速跑进车内,先把两边的反光镜擦拭一下,然后抖抖索索坐好。反光镜没调好,路面有点看不清,但又不太方便起身纠正,只好将就一下了。脚哆哆嗦嗦地蹭了半天,忙乎一会儿,车终于动了。我扭头去看车后大玻璃,镜面一片模糊。哪儿都让我找不到感觉,什么都是陌生的。扬声器里的声音更是嘈杂混浊,让人原本不平静的心里越发显得不安和烦躁。
在入右库时,一不小心车尾就扫线了。我立刻被告知考试不过关。我真有些不相信。——平时这是多么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啊!学车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是有了结果了,尽管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但总算是暂时解脱了。
正当我准备接受这个事实离开时,我被告知还可以马上补考一次。我此刻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是自己了,我被一种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处的奇怪感控制住了。
接下来在移库往右打方向时,我没有打死就往前走了,简直是鬼使神差!最后一次机会没有把握住,这下彻底没戏了。教练一张严肃的脸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没说半句温情的话,哪怕一个安慰的表情,一个鼓励的眼神。也许他们早已司空见惯,早已铁石心肠。
从车里出来,慢慢地从来路回去,我任雨水肆意地打在脸上。我不想很快出去,我还没有做好迎接同仁们好奇的询问和关心;我还想哭,但我不能那样不坚强,所以我只能默默伫立。
在我身后,一个教练在对临上阵的同伴一再说:“一定不要紧张,紧张是魔鬼……”确实,我不是输在技术上,而是心里装了一个紧张的魔鬼。这样的考试场面我经历得太少太少。人生又有多少这样的考试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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